婪,母親。
棘川,女棲之地。
姑娘們在妳的庇佑下得以降生,荊棘、高山與河流守護這片女棲之地。
頌生河見證我們立下諾言,隻要河水依舊澄澈,月光照常灑在婪山之上,無論我們走到哪裡,都不會忘記自己的故土與名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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潭嬋曾以為她們是不同的。
她們的身軀瘦小,手臂也孱弱無力;她們的孩子被冠上“伴侶”的姓氏,自己的名姓則被抹去;她們被分隔在一個又一個小屋子裡,習慣了用男人的眼去看自己。
她們跟棘川女不一樣,她們不是一樣的女人。
潭嬋要回棘川,她不喜歡這裡。
在這片土地上,根本沒有人會愛女人。
可是潭嬋,妳為什麼在流淚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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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脈與河流將她們分離,欺騙她們隻有這裡;腳上的那塊布和獨屬於女子的“榮譽”將她們困在家裡,告訴她們這是命運。
可她們從不是分割開來的,她們的骨血隻能滋養自己,她們藏在地底下的樹根纏繞在一起。她們的命運也緊緊糾纏在一起,不反抗、不質疑,才讓此命既定。
大聲說話、砸碎釵環,方能破除噩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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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雪紛飛的滄洲城,歸賦直視著潭嬋的雙眼。
“妳回家了,我也就離家不遠了。”
“回家吧阿嬋。”
而歸賦選擇繼續。
無論重來多少次,無論這烏黑影綽如何漫長,無論那熾熱火焰是否燒儘她自己,她堅信所謂命運,終有一日會將她引至母親的身邊。
自孩童時,歸賦就常聽母親說“女命共連,姊妹一家”。
於是她接過了潭嬋手上的利劍。
棘川曆兩百三十三年,東赤走到了萬寧十三年。